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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侍郎嘉定庚辰冬之官成都至城外驿侍郎亦赴镇常得相遇于道惠诗答之 南宋 · 崔与之
押东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万里桥
柏竹老岁寒,梅矾澹春风。
邂逅万里桥,相对双鬓蓬。
论心岂无酒,举盏不忍空。
恐渠道旁嗤,咄咄醉颊红。
送以静观颐,答以晦养蒙。
障尘马上去,意气如飞鸿。
荆州旧分虎,武陵世凭熊。
所至相劳苦,父老携儿童。
地偏舞袖长,鸡脊牛鼎丰。
甘棠子孙枝,蒙密成芳丛。
闻之白玉堂,起草谁其工。
要为官择人,颇牧还禁中。
胸藏经济方,医国收全功。
世事俱尘土,惟有汗竹公。
雨足芎茁苗,风暖蒲长茸。
离索抱孤影,目断三峡东。
故邕州安抚吴公谥议 宋 · 洪芹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八五、《南宋文录录》卷二一
古之端师名傅,如乡之老及大夫者,以德行教其乡,其教人之大伦五,所以范风俗甚厚。汉之东学士大夫,间居教授,犹数百人,以故清节危行,熠耀乡里。师道废久矣,明道、景祐,安定胡先生以仁义礼乐,教东南之士,士竞以明体适用为学,于时湖学最盛。纯仁之直,温藻之渊,笃觉之纯明,公辅之简谅,以高第为名臣,讫元祐嘉赖之。公博极群书而约之经,亲格世事而贯之理。兄弟自相师友,又取正天下所谓有道者,晦庵朱文公、南轩张宣公、东莱吕成公,极相爱敬。公监邕州,有嘉政。南轩以书告晦庵曰:「吴益恭忠义果断,缓急可仗,未见其匹」。及召还,南轩书孔子之刚、曾子之勇、南方之彊三章以别,又劳以书曰:「益恭才气事业,乌可掩抑,对扬忠言,必当上意」。公尝记尊己堂,恳恳天爵人爵之辨,重哀世之茍得无耻者,晦庵读之,喜曰:「往者张荆州、吕著作皆称吴邕州之才,今读其记文,又有以见其所存」。盖公存乎德行,势荣利达,不与存焉。初,公为太学举录,屏逻卒,重学馆体。宰安仁,勤吏事如粗官。倅邕,摄州事,以清德服夷落。时南轩经略岭右,遇事疑,必咨公,签邮往复,日至再三。南轩以公治行转闻,得召陛对,条天下大计,忠虑深远,阜陵嘉奖甚,寖乡用矣。公以亲老谒归,晨昏候起居膝下。延亲所素相好者,从容觞咏,以为亲娱。又时与来学者考德艺,商古今,分斋肄业,如湖学教法。四方之隽从者如云,相与推尊曰竹洲先生。士及门,冠伦魁者,方公恬、汪公义端,其他明经通政术者甚众,大率竹洲先生之教也。夫教者以仁义为教,学者以仁义为学,未有仁而遗其亲,义而后其君者也。阜陵以孝治天下,又得乾、淳诸老转相讲授,以教为人臣子者。当时道谊风节之士,参错朝廷,州县间愚夫妇皆知忠君孝父,过江以来,天地纲常与国脉相延洪,以到于今,夫岂一朝夕故哉!今天子躬圣德,建皇极,关洛大儒,厥既褒德,乾、淳诸老,以次易名,足以风四方矣。谨按谥法:敏而好古曰文,刚德克就曰肃。公博学有刚操,弃美仕养志,以得其亲,又推所学以淑天下士,非博于文、刚而无欲者,能之乎?请以文肃为公谥。谨议。
曾都转招门人蒲快亭下榻董公楼快亭呈诗都转次韵答之同人多属和者余亦有是作和快亭兼柬都转也 清 · 王文治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梦楼诗集卷二十三
东南佳士尽从游,官舍偏如茅舍幽。
爱客盛传徐孺榻,辞家莫拟仲宣楼。
花阶顾曲堪停月,梧院裁诗欲借秋。
难得荆州生并世,岂惟君不羡通侯。
以贤为宝赋(以勖名霸道邦家之托为韵) 唐 · 谢观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五十八
楚国之君。贤人为宝。彼则贵于无胫。此为尊于有道。琢磨仁义而不缁不磷。淬砺锋铓而既坚既好。皎皎神爽。棱棱貌清。志一洁而靡垢。行百鍊而逾精。非暗投以取诮。不韫椟以沽名。廉谨在心。命爵而蔑闻铜臭。文章满腹。掷地而自有金声。洞彻不欺。光芒相烛。砥名而可尚。砺节而自勖。吐清词之粲粲。心水含珠。见正色之温温。情田积玉。言错落而无玷。性真明而不瑕。袖怀荆璞。握有灵蛇。以鉴奸察邪之焕烂。比照乘映庑之光华。足可充盈军国。辉耀邦家。何必积满堂以递矜。易连城而助诈。一非克俭之教。一损不贪之化。虞君受垂棘而灭。楚国得王孙而霸。徒美其色映层阙。光能耀夜。殊不知寸阴踰尺璧之珍。一经夺满赢之价。所以爱兹被褐。重彼迷邦。以清德之惟一。奚白璧之能双。况各藏器俟时。见机而作。直若弦矢。㯋如锋锷。诚席珍之可任。洵柱石之有托。以此绥抚而上下康宁。以之守禦而内外胥乐。既三复之可验。奚众口之能铄。则知金玉为宝者德义之衰。贤人为宝者邦家之基。国无日而无事。贤无代而无之。如此则何必楚也。独二三子之可师。
春秋论(五) 宋末元初 · 吕大圭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九、春秋五论
学《春秋》者,舍三《传》无所考,而士之有志者,类欲尽束三《传》,独抱遗经,岂非以其互相牴牾,更相矛盾,而不一其说乎?窃尝思之,《左氏》熟于事,而《公》、《谷》深于理。盖左氏曾见国史,故虽熟于事而理不明。《公》、《谷》出于经生所传,故虽深于理而事多缪。二者合而观之可也。然《左氏》虽曰备事,而其间有不得其事之实;《公》、《谷》虽曰言理,而其间有害于理之正者,不可不知也。盖《左氏》每述一事,必究其事之所由,深于情伪,熟于世故,往往论其成败,而不论其是非,习于时世之所趋,而不明乎大义之所在。周郑交质,而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论宋宣公立穆公,而曰「可谓知人矣」。鬻拳强谏,楚子临之以兵,而谓鬻拳为爱君。赵盾亡不越境,返不讨贼,而曰「惜也,越境乃免」。此其皆不明理之故,而其叙事失实者尤多。有如楚自得志汉东,骎骎荐食上国,齐桓出而攘之,晋文再攘之,其功伟矣,此孟子所谓彼善于此者。然其所以攘楚者,岂能骤举而攘之哉?必先剪其手足,破其党与,而后攘之易耳。是故桓公将攘楚,必先有事于蔡。晋文将攘楚,必先有事于曹、卫。此事实也,而《左氏》不达其故,于侵蔡则曰为蔡姬故。于侵曹伐卫,则曰为观浴与块故。此其病在于推寻事由,毛举细故,而二公攘夷安夏之烈皆晦而不彰。其他纪年往往类此。然则《左氏》之纪事固不可废,而未可尽以为据也。宗《左氏》者,以为丘明受经于仲尼,所谓好恶与圣人同者。然《左氏》大旨多与经戾,安得以为好恶与圣人同乎?观孔子所谓「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乃窃比老彭之意,则其人当在孔子之前。而左氏传《春秋》,其事终于智伯,乃在孔子之后。说者以为与圣人同者为左丘明,而传《春秋》者为左氏,盖有證矣。或以为六国时人,或以为楚左史倚相之后,盖以所载「虞不腊」等语,盖秦人以十二月为腊月,而左氏所述楚事极详,盖有无经之传,而未有无传之经,亦一證也。若夫公、谷二氏,固非亲受经者,其所述事多是采之传闻,又不曾见国史,故其事多谬误。略其事而观其理,则其间固有精到者,而其害于理者亦甚众。此尤致知者之所宜知,而深辨之也。《公羊》论隐、桓之贵贱,而曰「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夫谓子以母贵可也,谓母以子贵可乎?推此言也,所以长后世妾母陵僭之祸者,皆此言基之也。《谷梁》论世子蒯聩之事,则曰「信父而辞王父,则是不尊王父也,其弗受,以尊王父也」。夫尊王父可也,不受其父命可乎?推此言也,所以启后世父子争夺之祸者,未必不以此言藉口也。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赵鞅归于晋,公谷皆曰「其言归何,以地正国也」。后之臣子有据邑以叛,而以逐君侧之小人为辞者矣。公子结媵妇,遂盟,《公羊》曰「大夫受命不受辞,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则专之可也」。后之人臣有事异域,而以安社稷、利国家自诿者矣。祭仲执而郑忽出,其罪在祭仲也,而《公羊》则以为合于反经之权,后世盖有废置其君如奕棋者矣。圣人作经,本以明其理也,而传者学不知道,妄为之说,而是非易位,义利无别,其极于下之僭上,卑之陵尊,父子相夷,兄弟为雠,为大臣而称兵以向阙,出境外而矫制以行事,国家易姓,而为其大臣者反以盛德自居而无所愧,君如武帝,臣如隽不疑,皆以《春秋》定国论而不知其非也。此其为害甚者,不由于叙事失实之过哉!故尝以为三《传》要皆失实,而失之多者莫如《公羊》。何、范、杜三家各自为说,而说之缪者莫如何休。《公羊》之失既已略举其二,而何休之缪为尤甚。元年春王正月,《公羊》不过曰君之始年尔,何休则曰《春秋》纪新王受命于鲁。滕侯卒不日,不过曰滕微国,而侯不嫌也,而休则曰《春秋》王鲁,托隐公以为始。黜周王鲁,《公羊》未有明文也,而休乃唱之,其诬圣人也甚矣。《公羊》曰:「母弟称弟,母兄称兄」。此其言已有失矣,而休又从为之说曰:「《春秋》变周之文,从商之质,质家亲亲,明当亲厚于群公子也」。使后世有亲厚于同母弟也,而薄于父之枝叶者,未必不由斯言启之。《公羊》曰:「立子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此言固有据也,而何休乃为之说曰:「嫡子有孙而死,质家亲亲先立弟,文家尊尊先立孙」。使后世有惑于质文之异,而嫡庶互争者,未必非斯语祸之。其释会戎之文则曰:「王者所不治也,录戎来者勿拒,去者勿追也」。《春秋》之作本以正夫内外之分,乃谓之王者不治,可乎?其释天王使来归赗之义则曰:「王者据土与诸侯分职,俱南面而治,有不纯臣之义」。《春秋》之作本以正君臣之分,乃谓有不纯臣之义,可乎?隐三年春二月己巳日有食之,《公羊》不过曰「记异也」,而何休则曰:「是后卫州吁弑其君。诸侯初僭」。桓元年秋大水,《公羊》不过曰「记灾也」,而休则曰:先是,桓篡隐,与专易朝宿之地,阴逆与怨气所致。而凡地震山崩,星雹雨雪,螽螟彗孛之类,莫不推寻其致变之由。考验其为异之应,其不合者必强为之说。《春秋》纪灾异,初不说其应,曾若是之琐碎磔裂乎?若此之类,不一而足,凡皆休之妄也。愚观三子之释传,惟范宁差少过。其于《谷梁》之义,有未安者,辄曰「宁未详」,盖讥之也。而何休则曲为之说,适以增《公羊》之过耳。故曰范宁,《谷梁》之忠臣;何休,《公羊》之罪人也。
送云门妙喜游雪峰 其一 宋 · 韩驹
五言律诗 押尤韵
忆宰分宁日,逢师溪水头。
裁书访彭泽,倚杖话荆州(自注:时得天觉、莹中书,师与二公善。)。
幻世吾方梦,迷津子作洲(原校:一作舟)。
禅心如密付,更为小淹留。
庐江四辨 其二 同食馆辨 唐 · 卢潘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二
同食馆不知名于何时。或谓自庐以往。振廪同食。因以为名。按左氏桓十三年传。楚屈瑕伐罗。罗与庐戎两军之。杜注云。庐戎南蛮也。音义云。卢本或作庐也。文十六年经。楚人秦人巴人灭庸。注云。庸今上庸也(今房州上庸即其地)。传曰。楚人出师。自庐以往。振廪同食。注云。今襄阳中庐县也。振。发仓廪也。同食。上下无异馔也。次于勾澨。楚境也。使庐戢黎侵庸。戢黎。庐大夫也。又按汉书地理志。当阳之中庐在襄阳县南。今犹有次庐村。颜注云。隋室讳忠。故改为次。又按楚庄王时都郢。即今之江陵。由郢而伐西北密迩之庸。安有发东北数千里之廪。上下同食哉。此非庐江之庐明矣。噫。夫命名者。不详国地之本末。俾后世地因名而生惑。余今以庐江所治。故六地也。六与蓼皆灭于楚。臧孙辰叹曰。皋陶庭坚。不祀忽诸。德之不建。民之无援。哀哉。足以为后代鉴。因更是馆。名曰建德。
李太博墓志铭(元丰元年三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四、《净德集》卷二五 创作地点:四川省资阳市简阳市
君讳彤,字周伯,姓李氏。其先京兆人,八世祖远从唐僖宗幸蜀,调晋原令,因家焉。高祖臻,仕孟氏朝,为永平军节度推官;曾祖某,亦任太子司议郎;祖某,不愿仕;父某,以君登朝,赠大理寺丞。母黎氏,赠成都县太君。君少笃学,颇颖秀。时乡先生职方员外郎张公中行守岳阳,君往就正,得《易》与《春秋》大旨,朋友畏其博闻。又尝摭前世忠邪事,以类相从,为《史断》十二篇,以监治乱。庆历六年中进士第,调眉州青神尉,言者谓蜀人官近乡非所宜,于是近皆徙远,移万州司理参军。岁满,用陟状迁江陵府松滋令。丁寺丞君忧,终丧,授陇州判官。吏部上其课,转著作佐郎、知太原府平晋县。今天子践阼,改秘书丞,寻迁太常博士、知华州郑县。以疾分司西京,卒于盩厔之寓,止享年五十四,实熙宁五年春二月某日也。既没七年,贫不克葬。至元丰元年三月某日,乃葬于某乡某里先陇之次。君彊明,喜节廉,自处素高,待交游如少所与,然不废于义,休戚可以同。于政事知大略,而未尝以忿恚。任刑听断,适其理,大率刚而不挠,耻为流俗态度也。在万州有箠人之脉者,提点刑狱视之,疑且怒,欲以骨折论。太守畏不敢辩,君提伤者以告曰:「折则上下不相属,今举其上而下不少曲,非折明矣」。使者无以胜,卒轻之。又有三人谋杀一人者,君方摄督邮,当议法,即白守曰:「一人死,安可戮三人,坐谋首可也」。守不听,有诟责言,君持之益坚,请于提点刑狱,且曰:「某宁解印绶去,安忍妄杀人,求顺太守意邪」!得闻之朝,止报一人。万州帑失缗钱数千万,俾君验之,君以为贯朽铁坏,不知几十载,一旦指为盗,疑或刻深,请饬吏共偿,无烦构狱,守从之,免数辈刑窜。松滋产茗,岁输府千斤,春未社,牧遣校至,督所有,君曰:「今未知茗之芽否,可偕往视」。即斸根株,俾校持以归,愿牧植之后园,俟其芽可责输矣。牧始不怿,既而从之。植者既芽,则谓同僚曰:「李松滋以芽为期,今可取乎」?校复至,具言,君乃戒茗户以五日集,如其令,无一毫私挠,民深德之。有宿寇数十,结山民聚境上,往往害捕吏,累岁莫获。君开以威信,许其归首,乃至无盗。功当赏,君不言,赏亦不及。陇之汧源号难治,凡阅岁定籍,则吏民相因为奸,历十数年,官不敢辄易其旧。君权涖未几,遂定籍,高下适当,人伏其平。平晋民冒居公地,而县隶为输租,缘此以敛剥,习久,纵不问。君使冒者自陈,尽得其实,免代输之患。又尝为增堤,以捍汾流,以军事未报,君已解去,既而大水,一城荡然,识者称其先见。郑县之西,旧以石堤水过守居洎他官池圃,以及富彊沼榭,君始来,方谕民得取以溉。水既不至,为总管者谩其词,移檄于县,觊水以禦火,符下凡四五,君悉不应。时都官员外郎郭君源明以方静为州,君具白所以然,信之,民甚赖其利。洎引疾而去,有恤君之贫者,告曰:「愿一日留,则终月禄入可享」。乃笑而谢之,即日不视事。君先娶包氏,在万州时遇君之疾,以忧卒;再娶郭氏,封寿安县君。包氏生子觐,孝友力学,自二曲护丧归葬灵泉,不违治命。长女适泸州司户文朝光。郭氏生子规,治经力学,从举,尝荐于乡,必能世其家。次女适乡贡进士李葆光。二孙曰皓、曰晏。呜呼,君平生施为如此,刚矣哉!苟遭时得志,尽发胸中蕴,则轩腾驰骤,立事致功,卓然有奇节,可必也。惜乎仁不显,而见于用者止此耳。予少从君游,洎官晋阳,又与之同。窃思仲尼「未见刚者」之说,信刚者之难见,爱君气节旧矣。觐来请铭,敢为铭曰:
刚近于仁,亦鲜克举;刚生于气,充则孰禦?申枨徇欲,义所不取;孟子养浩,以是为主。家山之东,乔松之坞,呜呼刚者,李君之墓。
庐江四辨 其四 冶父山辨 唐 · 卢潘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二
按图记。今冶父山在庐江东北。即左氏所谓莫敖缢于荒谷。偫帅囚于冶父。兹山是也。余按杜注及地理志荆州记。皆云冶父城在荆州。荒谷西北小城即冶父城。莫敖缢于荒谷。偫帅囚于冶父是也。庐非庐戎之地。同食异振廪之所。安得复有冶父哉。后人妄加之明矣。矧囚于城。岂囚于山乎。余按今冶父山实有铁冶。乃作此告县。更名曰冶山不疑。
渔父辞剑赋(以济人之急取利诚非为韵) 唐 · 宋言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六十二
彼子胥兮亡命江湄。赖渔父兮停桡在兹。既横流而济矣。因解剑以酬之。厚意殷勤。何惜千金之器。高情特达。竟陈三让之辞。稽其去国无途。迷津独立。前临积水之阻。后有追兵之急。踌蹰而鹤发相哀。顾盼而渔舟可入。忧心尽展。凭刳木以何虞。渡口虽遥。挂轻帆而巳及。繇是拂拭青萍。披陈素诚。念险难以知我。顾提携而赐卿。拔三尺之荧荧。波间电落。横七星之凛凛。掌上风生。叟乃莞尔兴言。支颐话志。本期浩淼以排难。讵可怆惶而徇利。酬仁报惠。诚多公子之心。害义伤廉。且异老夫之意。况乎楚令方急。严刑且陈。尽索奔亡之党。先诛隐匿之人。若以爵禄为念。荣华是亲。则械尔躬而赴国。持尔剑以防身。整棹西归。自受执圭之赏。论功北面。宁亡切玉之珍。盖由恻隐为心。艰危是济。方图散发之乐。岂假吹毛之锐。情高而俗虑难量。语罢而鸣桹忽逝。连环吐月。空临玉匣之间。一叶乘风。渐入寒烟之际。岂不以识达精微。言穷是非。弃霜刃以长往。弄云涛而不归。寂寞岩烟。沉东流之渺渺。凄凉浦树。含落日以依依。异乎义立一朝。名超万古。决云之异状徒逞。皎日之深诚不取。则知美范蠡而述鲁连。信斯人之可伍。
送上党韩公奉使朝京 其十七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萧韵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四十四○第二十
五云宫阙丽层霄,环拱星辰共北朝。
百辟尽趋周典礼,九成方奏舜箫韶。
御炉烟吐龙涎细,宫扇风摇雉尾翘。
华人刮目朝鲜使,韩一荆州累叶貂(右萧韵)。
重阳后一日偕谭力臣同年登黄鹄矶 清 · 张开霁
出处:黄鹄山志卷七
黄鹄不飞鹦鹉死,东西滔滔大江水。
世閒那得有仙人,眼前亦复谁名士?
矶头突起新楼阁,势压高城炫丹雘。
斜阳在树树争红,风来乱叶矶头落。
城高要款白云蔼,云飞过江留不住。
晴川又厌浊尘侵,飘然直向长空去。
甲帐色凭旌旆壮,声威更借江心浪。
何处招寻鹅鹳来?但见群鸦噪城上。
大府昨朝送客回(送巴都护之荆州将军任),秋风正放菊花开。
我欲登高一凭眺,马蹄腾踔纷相催。
今与君向上头坐,指点烟波鸥鸟閒徘徊。
狂吟豪饮胡为哉,安能压倒当年崔李之奇才?
按:本集
代荀卿与楚相春申君书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前兰陵令臣况谨奉书于相国春申君足下。前者不识事机。冠宋章。袭儒衣。以廉轴驾羸驽。应聘于诸侯。始入秦。见秦应侯。会侯方以六国啖其君。且曰。吾方角虎以斗。又何儒为。故去秦之赵。会孝成王喜兵法。方筑坛拜孙膑。欲磨牙而西。臣以汤武之兵钳其口于前。赵王亦不少孙膑而多臣。臣以是去赵之齐。会宣王方沽贤市名达诸侯间。人聚稷下。若邹子田骈淳于瞢。皆号客卿。故臣得翱翔于诸子间。自威王至襄王。三为祭酒。号为老师。然悯诸生少年。皆不登阙里。不浴沂水。各掉寸舌。得纡朱垂组。自以为高絜莫我若也。臣以乳儿辈畜之。何虞其蝎虿之为毒也。由是谗言塞路。臣之肉几为齐人所食。伏念相君与平原孟尝信陵齐名。故游谈者谓从成则楚王。衡成则秦帝。以相君之相楚故也。不然。楚何以得是名。以是去齐归相君。相君果不以臣孱固。俾臣为兰陵令。臣始下车。方弦琴调轸。欲兰陵之人心和且富。既富且教。必使三年有成。然后报政于相君。此臣效相君者希以是。不意稷下之谤。又起于左右。俾臣之丑声。直闻于执事。执事果亦疑弃臣如脱故屣。臣之去兰陵。岂不知相君之弃臣邪。臣尚念古者交绝不出恶声。臣怼楚而怨相君也哉。顷相君徒欲人之贤已。曾不知楚国前事。臣不远引三代洎春秋。今虽战国。亦不敢以他事白。直道今楚国盛衰之尤者。冀相君择焉。自重黎为火正。光融天下。鬻熊有归德。教西伯弟子。洎鼢冒熊绎。荜路蓝缕。以启荆蛮。历武文成始臣妾江汉。至庄王始与中国争伯。此数君皆郢之祖宗。而代亦称臣之术。五尺童子。羞称五伯。臣又何必独为相君道哉。然楚君但成庄而已矣。自庄而下。楚亟不竞。平王嗣位。耳目倒置。伍奢以谏死。费无极以谗用。亡太子。走昭王。污楚宫。鞭郢墓。岂不以一谗而至乎尔。下及怀王。知左徒屈原忠贤。始能付以楚政。当诸侯盛。以游说交斗。犹以楚为有人。无何。为上官靳尚所短。王怒。疏屈平。平既疏。秦果为张仪计陷楚之商于地。仪计行。秦果欺楚。是以有蓝田之役。丹徒之败。怀王囚不出咸阳。亡不越魏境。客死而尸归。至今为楚痛。岂不曰疏屈平亲靳尚而至于尔。人亦谓令尹子兰不得皭然无非。已不能疾谗。又从而惜之。俾屈生溺。离骚为之作。襄王以前事历目切骨。虽有宋玉唐勒景差辈子弟。赋风吊屈而已。又何能免王于矢石哉。今相君自左徒为令尹。封以号春申君。楚于相君。设不能引伍奢屈平以辅政。复不能拒无极靳尚之口弭。臣见泗上诸侯。不北辕不来矣。夫如是。汉水虽深。不为楚堑。方城虽高。不为楚险。相君虽贤。欲舍楚而安之也。今有李园者。世以谀媚荐宠。喜以阴计中上。根结枝布。寖为难拔。相君若不以此时去之。则王之左右前后。不靳尚。则无极。讵独臣之不再用也。前月相君聘至。跪书受命。且曰。若恶若仇。若善若师。真宰相之心。脱李园之(一作何)至。费靳方试。何害臣之不再罢兰陵也哉。敢辄尽布诸执事。而无遂子兰之非。况之望也。楚子之幸也。
庐山东林寺故临坛大德塔铭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维元和十年冬十月己亥。我具寿大师归于庐山东林寺。既庀事。门弟子道深如建等以铭志为急。白彭城刘轲。轲尝执吾大师之巾锡。大师行业德状。轲能言之。乃走其徒持事状于山阳草堂。具道其所以来。轲既受事。仰而哭。且曰。轲何心遽忍铭吾大师。俄而曰。我而不铭而谁为。于是衔涕涟涟。作石塔铭志云。大师讳上宏。俗饶姓。其先临川人。祖公悦。父知恭。世为南城闻儒。故大师自童子耳熟家训。故风流举动。造次必于儒者。年十五。脱然有方外之志。遂依舅氏出家。暨二十二岁。具戒于衡岳大圆大师。大历八载。敕配本州景云寺。后依南昌琎律师学四分毗尼。既覃精研究。或从我驾说而通者。日有百数。时谓景云且在。无患无律。贞元三年。止南昌龙兴寺。四方风闻者尘至。时江州峰顶寺长老法真。台州国清寺法裔。荆州庆门寺灵裕。并有大名于时。会有事于灵坛。故三长老摄大师以临之。至四十年春。九江守李公康以东林远公旧社。不可以无主。固请住焉。前后莅事凡一十八会。彼域之男女。繇我而作比邱者。万有五千五百七十二人。大师既通明大教。祖述毗柰耶。宪章修多罗。心同曹溪。事同南山。故及我门而升我堂者。未尝虚返。我所以驾白牛以驱羊鹿。孰谓我为小乘者乎。繇是荐绅先生若颜鲁公姜相公。并愿依遗民莱民旧事。待大师于虎邱雁门之上。故游二林者谓生远犹在。将大去。乃遗言于二三子曰。吾生七十有七。腊五十有六。年非不耆。腊非不高。今则去矣。尔无谓吾死。门人道深怀纵如建冲契宗一智则智明云皋图信行允等。长号无愬。相与立石塔于香炉峰下。是月丙寅。归舍利于塔。从故事也。轲不得让。荐诚于铭。铭曰。
德有塔。功有铭。功可祖。德可宗。宗可师。师有资。呜呼。千载而下资而后者。知是塔有毗柰耶之宗师。
读朱子与刘共父书。至塞垣高秋语。感成一绝 清 · 权万
七言绝句 押元韵 出处:江左先生文集卷之二
万里龙沙杳二辕,不堪胡骑满中原。
可怜艺祖金瓯地,却把荆州作塞垣。
赠赵伯鱼 宋 · 韩驹
昔君叩门如啄木,深衣青纯帽方屋。
谓是诸生延入门,坐定徐言出公族。
尔曹气味那有此,要是胸中期不俗。
荆州早识高与黄,诵二子句声琅琅。
后生好学果可畏,仆常倦谈殊未详。
学诗当如初学禅,未悟且遍参诸方。
一朝悟罢正法眼,信手拈出皆成章。
朝请郎潼川府路提点刑狱杜公墓志铭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三、《净德集》卷二四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吾友杜公,讳敏求,字趣翁,其先出于唐杜氏,历世有显人。盖西汉御史大夫曰周,东汉谏议大夫曰穰,晋有恕、有预,皆名臣也。洎唐之盛,为宰相者十一人,子孙又以文章显者,有曰审言,审言生闲。闲生甫,字子美,肃宗时以右拾遗论事忤旨,出为华州司功。会关、陕凶歉,弃官流落剑南,居成都西郊,严武待之甚厚,表为节度参谋。久之,崔旰乱,甫往来二蜀。至大历初,南下沅、湘,卒于耒阳。甫初娶司农少卿杨怡女,生二子,及下江陵,留二子守成都籍。杨子琳之乱,避患奔眉之东山大垭,因家焉。其后族属蕃衍,遂为郡大姓。后有葬青神者,遂为青神人。公之曾大父光期,隐晦不仕;大父允升,以文行推高于众,为乡先生。父万,静默守道,笃好经史,由公贵,赠朝散大夫。妣宋氏,赠昌国县太君。公幼禀颖秀,不与群儿类。在襁褓时,每见字书,辄喜动于色,或指而道之。幼教以班固史,遂能记。七岁尝赋《闵雨诗》,有「农夫苦相问,燮理是何人」之句。年十八,问学该赡,尝应进士试。眉素多士,试者二千人,能合于式度中选者,数止二十,由是人人竞衒所蕴,以争能决胜于一时。有司深慎去取,莫不搜索隐奥,标而为题,明经中选,或于题有所不知者。公凡两试,每临为一词,则详尽意谓,贲以辞藻,选在甲乙,乃登嘉祐六年进士第。授简州司理参军,徙绵州西昌,判州事。寻而丁大夫公忧,除服,知汉州什邡县。嘉州犍为泺骤激入江,有罗护滩据险奔激,屡为患。公导而通之,至今民赖以济。赖田寨控羌夷,率以武弁领之。公至未期月,主者数以夷人相侵扰为告,意在开边隙以要赏。公揣知其情,不答,而告至不已,公曰:「某虽不肖,来临此邦,羌人未必我欺。他日茍有患,吾自任其责」。已而终公之去,竟无他警。邑人孙熙祖险猾慢上,县官稍不假借,辄造作飞语,欲中伤之。前后来者,往往悦以美言,幸无事。公将抉剔其恶而诛锄之,终公之去,更不敢涉县境。以昌国君忧去职,既除丧,屏处里舍,悢然有不愿仕之意。部使荐之,就监成都商税。成都市征,岁多羡入,至者往往苛敛以觊赏。公独不然,务职举以办事,耻削民以希进,于是上下两得,民甚乐之。元祐中,以十科进擢天下士,命近臣荐而后用。时荐公者十数人,既还阙,未尝一言闻于人,乃诣吏部,拟润州通判以归。或告之曰:「公德望之重,十科所荐尤多,傥诣丞相,当得美仕,何不审为计,而遽归乎」?公曰:「富贵穷达,固有命。吾读书闻道踰四十年,未尝求知于人。茍有知者,皆自相知耳,何暇修辞令,俛颜色,汲汲自媒以取辱哉」!执政惜其所守如此,不得已,除公成都府教授。公闻命,喜甚,促装而西。官满,执政见其姓名,问同列,曰:「是尝除成都学官,欣然而去,而未尝识之者。若人安恬静退,岂须识其面目而后用之乎」!即日除太学博士。自熙宁、元丰以来,士专一经,或略去文学,及委公撰堂试策目,乃条析班、马之学以询之,自是诸生稍稍习史传。未几,罢词赋,复以经术取士,公曰:「吾昔以诗赋举进士,故在此选,今用非所长,安能屑屑务向背以徇合于人乎」!即请于朝,求罢去,改差通判定州,在韩公师朴幕府,事无巨细,多以委公,公率以仁恕忠厚补之。韩公尝谓同僚曰:「吾与治中君性相若,气相投,无异兄弟,但姓不同耳」。有掾曹以母疾赴官淹缓,众皆难之,公为出力必争,毅然不可夺。徐诘之,乃故右辖胡公婿也。公告韩公曰:「万里从官,以母疾后期,不失为孝子,又况胡公婿乎!某素受胡公之知深,傥不一言,他日泉下何面目见之」?竟使就职。韩公叹曰:「笃于风义至如此,可为薄俗戒」。元符初,除广汉太守。京居仅二年,掩关读书,未尝妄与人交一言,士论伟之。今上即位覃霈,迁朝请郎,除梓州路转运判官,就移提点刑狱。识者谓朝廷将大用,俄感疾,乞致仕,卒于官,享年六十有三,实建中靖国元年八月二十日也。公初娶太原王氏,崇德县君;再娶郭氏,旌德县君;又娶郭氏,长安县君。二子:长曰端方,博学孝友,公笃爱之,先公十五年卒;次曰续,今才六岁。女三人:长适进士孙燮;次适新授成都郫县主簿张澈;季适进士郭琛,而先亡。孙男一人,曰嗣老。将以崇宁某年二月二十三日葬于玉台乡敦教里,举长安君及端方之丧而祔焉。有文集三十卷,藏于家。公仕宦四十年,未尝殖产,或劝之,则曰:「君独不闻萧相国所谓『令后世贤,师吾俭』乎」?使没于利者闻之,当足以自警,故今西南指士大夫廉洁者,必推以为先。既丧,梓人哀其贫,赒以赗赠,孀妇诸孤号且诉曰:「先君子昔以礼义自持,终身未尝一毫取于人,今不幸至大故,虽贫甚,宁寒饿以死,敢纳人之遗,以累其清白耶」!辞不受。闻者深嘉之,以为非公廉洁自处,素信于其家,安能至是。呜呼!予从公最久,知公最详。方少时学有原本,文辞纯明博赡,谓其可以标范后来,故爱之。既壮而仕,则闻其治有体要,重民贵义,谓其可以扩而充之,以及远大,非特区区郡县耳,故畏之。及见其信道守己,愈老益坚,不以一毫屈于物,而觊尺寸之茍获,然亦竟不为时用,故惜之。又悲其平生患难,死亡憔悴,岁月相继,将卒而子尚幼,已死而家尤贫,诸孤尚不忍茍得,以累其素履,可谓贤矣。天地之报施善人吉士,果可知邪,果不可知邪?予又闻,昔者孔子论死生之际,则曰:「知生而不知死,吊而不伤;知死而不知生,伤而不吊」。至「朋友之丧,则亦吊于寝门之外」。斯皆要以恩义而归诸礼也。予于公既吊而又伤之,哭于寝门之外,而又铭之,孰谓非礼欤!铭曰:
终始从公,可得而知。义操于我,从容典彝。德爱在物,涵濡咏嘻。吊且伤矣,曷穷予悲。大山之垭,青江之湄。著信以铭,云乎庶几。
春秋五论(五) 南宋 · 蔡沆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九、复斋公集
学《春秋》者,舍三《传》无以考其成,而士有志者,类欲尽束三《传》,独抱遗经,岂非以其互相牴牾而不一其说乎!窃常思之,《左氏》熟于事,而《公》、《谷》深于理。盖左氏曾见国史,而公、榖乃经生也。惟其曾见国史,故虽熟于事而理不明;惟其出于经生所传,故虽深于理而事多谬妄;二者合而观之可也。《左氏》虽曰备事,而其间有不得其事之实;《公》、《谷》虽曰言理,而其间有害于理之正;此又学者不可不知也。《左氏》每述一事,必究其事之所由,深于情伪,熟于时世,往往论其成败,而不论其是非,习于时世之情伪,而不明其义之所在。周、郑交质而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宋宣立穆而曰「可谓知人矣」,鬻拳谏楚子临之以兵而曰「爱君之至也」,赵盾杀君,出不越境,返不讨贼,而曰「惜也,越境乃免」,此皆知其事而昧于理者尤多。楚自得志汉东,骎骎然荐食于中国,齐桓既攘之,晋文又攘之,其功伟矣,此正孟子所谓彼善于此则有之矣,齐桓、晋文岂能骤举而攘之哉!必先剪其手足,使无所助,而为犄角之势。是故桓公将攘楚,必先有事于蔡;文公将攘楚,必先有事于曹、卫,此事实也。而左氏不达其故,于侵曹伐卫之书,则曰「重耳出奔,曹卫皆不礼焉」,推寻事由,毛举细故,而二公攘夷安夏之义不明,而功罔昭矣。其他纪事往往类此。然则《左氏》之纪事固不可废,而未可尽以为据也。宗《左氏》者以为丘明受经于仲尼,所谓好恶与圣人同矣。然《左氏》大旨多与经戾,安得以为好恶与圣人同乎!观孔子所谓「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乃窃比老彭之意,则其人当在孔子之前;左氏传《春秋》,其事终于智伯,乃在孔子之后。说者以为与圣人同者为左丘明,而传《春秋》者为左氏,盖有其证。或以为六国时人,楚左史倚相之后,所以载虞不腊等语。秦尝以十二月为腊月,而《左氏》所述楚事极详,盖有无经之传,而未有无传之经,亦一证也。若夫公、谷二氏固非亲受经者,其述事皆得之传闻,又未曾见国史,故其事多谬误,略其事而观其理,其间固有精粗之不同,然害于理者亦甚众,此欲致知者之所宜明白而深辩之也。《公羊》论隐、桓之贵贱而曰子以母贵,妾母以子贵。夫谓子以母贵可也,谓母以子贵,可乎?推此言也,所以长后世妾母凌僭之失,未必非此言基之也。《谷梁》论世子蒯聩之事则曰信父而辞王父,则是不尊王父也。夫尊王父命不可,而曰信父可乎?推此言也,所以启后世父子争夺之祸,将以此为藉口也。赵鞅入于晋阳以叛,及后归于晋国,则是以臣而叛君也,而曰以地正国,可乎?后之臣子有据邑以叛主君,称兵向阙,以诛君侧之恶人为辞者,未必不由此言阶之也。公子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公羊》曰大夫受命不受辞,出境有可以安国家、利社稷则专之可也,后之人臣有生事于境外,私相交誓,而以其国白委者矣。纪侯大去其国,圣人盖与之,则曰为襄公讳也。襄公复九世之雠,《春秋》大之,后世盖有穷兵黩武而报复之无已者取法焉。祭仲执而郑忽出,其罪在祭仲,《公羊》则曰祭仲贬损,反经之权,后世盖有废置其君如奕棋者矣,其视君臣之伦何如也!圣人作经,本以明理也。自传者学不知道,妄为之说,而是非易位,义利无别,其极于下之僭上,卑之凌尊,父子相夷,兄弟为仇,为臣而称兵以向阙,出境而矫诏以行事,国家易姓,而其大臣者反以盛德自居而不知愧矣。君如武帝,臣如不疑,皆以《春秋》定国论,而不知其非,此其为害岂不甚于叙事失实之罪哉!愚尝以《公》、《谷》、《左氏》三传要皆有失,而失之多者莫如《公羊》;何、范、杜三家各自为说,而说之谬者莫如何休。《公羊》之失既已略举其一二,而何休之谬为尤甚。「元年,春,王正月」,《公羊》不过曰「君之始年尔」,而何休则曰《春秋》记新王受命。于鲁滕侯卒,公羊不过曰滕微国而侯不过嫌也,而何休则曰《春秋》主鲁,记隐公以为始受命于王,滕子先朝,故褒之。黜周王鲁,《公羊》未有明文也,而何休乃倡之,其诬圣人也甚矣。公羊曰母弟称弟,母兄称兄,则其言已有失矣,何休又为之说曰:「《春秋》变周之文,从夏商之质,明当亲厚乎兄弟也」。使后世有亲厚于同母之兄弟,而薄于父之枝叶,非斯语坏之乎!《公羊》曰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其言已有失矣,何休为之说曰:「嫡子有孙而死则立孙,明当立子以贵也,兄死而不立孙」。使世有憾于质文之异,而紊嫡庶之分,昧立子之义,非斯语祸之乎!其释会戎之义,则曰夷狄之慕中国,来者勿拒,去者勿追也。《春秋》之作,本以正夷狄也,来勿拒、去勿追,可乎?其释天王使来归之义,则曰王俱南面而治,有不绝臣之礼。《春秋》之作,本以尊天王也,谓之有不绝臣之礼,可乎?隐三年春王三月己巳,日有食之,《公羊》不过曰「记异也」,何休则曰是后卫州吁弑其君完之变,诸侯初僭。元年秋大水,公羊不过曰「记灾也」,何休则曰先是桓篡隐,与专易朝宿之地,阴逆怨气所致也。凡地震、山崩、星电、雨雹、螽螟、彗孛之类,莫不推寻其致变之由,考验其为异之应,其不合者必强为之说。《春秋》记灾异,而其说不书,曾若是琐碎磔裂乎!若此之类,不一而足,此皆何休之妄也。观夫三子之释《传》,惟范宁之过少,于《公》、《谷》之义,有未安者,辄曰「宁未详」,盖讥之也;何休则曲为之说,适增《公羊》之过尔。故曰范宁,《公》、《谷》之忠臣;何休,《公羊》之罪人。沆尝谓罪人者固难逃后世之公议,而忠臣之名固后学所当景仰而企及者也。吁!揖逊之高风既未泯于后世,去就之有礼又无忝于前哲,使世人而皆贤,则世济其美,又何不可追先圣之芳踪,而标准乎万世哉!诚不敢僭言以断诸儒之是非,特辩正之,以开后学之迷惑,俾世之读麟经者,晓然知先圣夫子作《春秋》大义,在于抑邪说,正人心,扶三纲,植五常,内中国,外夷狄,尊三王之盛德,贱五霸之假借,以拯三极之道矣乎!
上皇帝乞附试书 宋 · 韩驹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三七
臣闻成汤祷雨之词曰:「士失职欤」?夫一士失职,何与于政事?而圣人以为忧,是以知至治之世,物物遂性。今陛下躬成汤之圣,则世宜无失职之士,此臣所以昧死以毕其愚者也,惟陛下幸赦之。臣九岁业进士,十七贡于礼部,二十又贡,然后学成而益穷,志勤而益困。方陛下建学以造士,甚盛德之举也。臣亟提所著书以愿入焉,会臣父官岳州,食贫口众,不能偕去,则使与其孥就食江南。及官荆州,则使臣如襄阳以入学。臣以去冬犯寒忍饥,携孥至京,而惫不能行矣。居京城几一年,义不苟取,又无他艺以为餍足之道,至饿不能出门户,况可远适哉!原宪瓮牖,仲卿牛衣,以臣方之二子,未为贫也。夫贫者士之常,臣亦何憾?然岁秋矣,天下之士皆得操觚秉牍,试于有司,而臣以流落故无所试其艺,其他固已息望,但比棘闱饮墨之人,尚不可得,此非近于失职欤?臣前居江南时,已不及预秋试,盖士抱利器以见试,尚惧不得,而臣不肖,六年不试其艺,其穷宜矣。退而惟之,当天子接千岁之统,求士如不及之时,人人得以自效,瘖聋跛躄亦各以其器食,而臣独不见试,是命也夫!虽然,《传》称尧曰「不废穷民」,古之圣人惟其加恻隐于穷失职之士,是以博施济众之效,后世不及,一夫不获其所,其臣犹或耻之。共惟皇帝陛下仁民爱物,度越尧汤,今天下大治,物物遂性,臣虽至贱,岂不得与一物之数乎!然而未获其所,愿陛下特诏臣附在京进士请解,以彰陛下博施济众,其度越尧汤如此。《书》云:「人之所欲,天必从之」。陛下其仁如天,则亦从民欲矣。士莫不见用于世,然臣愚切谓冒进于他技者,类非安分之士,而自称荐者决非立功之人。昔者贾谊愿试属国,终军请受长缨,臣之不肖,尝切陋之。陛下即诏臣试,固未必中,然臣得其分,臣其受宠多矣。如闻报罢,则信其命之穷,无所望于世矣,便当绝学捐书,为人耕田,时时击壤,为诗歌咏太平,仰事俯育,以俟没齿而已。愚狂无所知识,罪当万死。
七略 其二十二 西汉末 · 刘歆
出处:全汉文 卷四十一
蜎子名渊,楚人也(《文选·七发》注)。